【高中生柯哀的日常】 第五话
第五话
10.
下午出门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，现在却已经黑云压城。汹涌澎湃的海面上翻卷着巨浪，一层层拍击在崖边的岩壁上，发出阵阵轰隆的震响。
一辆漆黑的劳斯莱斯古斯特行驶在蜿蜒的盘山路上，前挡玻璃上滴落一滴清澈的水，发出“啪嗒”一声脆响。随后，越来越多的响声传来，最终奏起一曲和谐的乐章。
“怎么会下大雨呢，天气预报不是说晴天么。”服部和叶望着窗外暗如长夜的天空，不满地抱怨着。
“天气预报的话，只能信一半啊。毕竟是在变幻莫测的大海上啊。”坐在驾驶位上的服部平次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“明明只是在海边而已……”江户川柯南小声反驳着他。
已然二十七岁的服部夫妇，现在是服部侦探事务所的经营者，因为业务能力强，再加上家里在业内有亲属关系，所以经常能接到警方的委托，日子过得风生水起。这辆古斯特也是最近为了参加这场宴会才买的，花了他一亿日元。
“就算是赚了钱，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花吧。”柯南叹了口气，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。
“服部家的儿子不能太寒酸嘛，这可是代表了整个家庭的形象啊。”平次解释道。
“说到家庭，你们两个为什么还不生个孩子呢。”柯南看着手机随口问道。
两个人稍稍沉默了一秒。
“小孩子懂什么啊，你以为生孩子是这么轻易就可以决定的事情么。里面要考虑的事情可多了，比如……”
“好好好，我是小孩子，你就先不要和我说了。”柯南赶紧阻止了他。
按理说他们两个关系这么好，不应该啊。柯南看了看副驾驶位置上小脸通红的和叶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。
“服部你不会是……”
“不是，你个变态侦探，别想歪了啊！”
“嘘！小点声。”柯南赶紧把手指顶在嘴唇上。
他看了看身旁熟睡的灰原，少女平稳的呼吸随着车辆的行进起伏着，似乎没有被服部大喊大叫给吵醒。
“柯南你和小哀的关系真好呢。”和叶笑道。
他的脑海里却已经开始飘飘然了。
有一天，他和灰原也会结婚生子的。她穿着婚纱站在自己面前，不会说“我愿意”，而是一脸无奈地说“真是没办法，那我就勉强答应你吧”。这样才符合她的风格吧。
然后他掀开她的头纱，在一众宾客的瞩目下，留下一生中最圣洁的一吻。
不出意外地，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她的嘴唇上。
被自己的行为恶心到的他赶紧望向窗外，而正是此刻，他看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。
“没错，就是那座大宅啊。”平次像个主人般，宣布着目标的临近。
那座被称为“夜之宫”的古宅，相传是18世纪时一位富商的财产。他酷爱欧式建筑，于是占下了这座岛屿，修建了平整的，从码头一直延伸到此的道路。这一切，都是为了这座夜之宫。
夜之宫所在的岛屿，被称为主教岛。16世纪中叶，众多的基督教传教士就是从这片岛礁，踏上了日本的领土，开枝散叶，将基督教的教义传播到日本的。而主教岛，便是这片岛礁中最大的一座。
主教岛面积一千五百平方公里，从空中俯瞰如同西洋棋中的棋子“主教”，这个精妙的巧合也让许多人津津乐道。
在绕过群山之后，他们终于与夜之宫隔湾相望。这座周身铺设黑曜石外立面的私人宅邸，临崖而建，其下便是汹涌澎湃的波涛。在闪电的照耀下，漆黑如墨的夜之宫如同一座被不详气息笼罩的堡垒，庄严肃穆。
“真是奇怪啊，你说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外观呢，连房顶的瓦片都刷成了黑色，作为自己的家会不会太恐怖了。”和叶完全不理解这位主人的做法。
“谁说不是呢。但那位富商却非常喜欢，他说黑色是最典雅高贵的颜色，象征着神秘和未知，这与大海的意象完全一致。作为经常需要出海的商人，他对大海的执着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，这也是他选择黑曜石做外观的原因。”
“可是一般说起大海不都是蓝色的么，为什么不点缀一些蓝色呢。”
“因为黑色才是最能代表大海的颜色。”柯南紧紧地盯着那座漆黑的别墅，仿佛它有一种神奇的魔力。
“没错，和叶你没有在夜里出过海吧。在没有任何照明设施的夜晚，你就能体会到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了。黑色的大海才是最神秘莫测的，这也是这位富商最喜欢的啊。”
柯南抽了抽嘴角，根本用不着到晚上，100米下的海洋就已经开始变黑了，那里是阳光无法触及的领域。其实蓝色的海洋才是占比最小的一块吧。
不过说起来，这家伙昨天晚上到底干什么了啊，为什么还在睡啊。
他想起昨晚那个画风诡异的生日派对，忍不住嘴角上扬。不得不说，灰原的扮相还蛮可爱的，虽然她那副“被迫营业”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。
一定是太累了吧，她总是默默地为他做很多，却又不求回报。
真是的，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不爱啊，简直要爱死了好吧。他伸出手撩拨着灰原的发丝，柔软的触感混着芳香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“喂，小鬼，你能不能把你那黏得拉丝的眼神收一收啊，影响到我开车了。”平次从后视镜里看着他，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。
平次已经完全习惯了“小鬼”这个称呼，这也是柯南主动要求的。因为他总是无意识地叫出“工藤”这个姓氏。
“既然是开车就不要往后排座位看啊！”现在他已经可以做到对平次的调侃脸不红心不跳了，可能是因为两个人真的太熟了。
真是的，我女朋友，我想看就看。他撅起嘴，一脸娇嗔地哼了一声。
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，雷声隆隆之下，夜之宫的轮廓逐渐隐藏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下，不见形影。正如它的名字一样，与夜色融为了一体，或者说，它就是夜晚本身。
到达夜之宫的时候，雨依然下得很大。好在，公路的尽头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，设计者在岩洞中设置了可以容纳数十辆小轿车的停车场，这样一来众人便可以免于淋雨了。
“灰原，醒醒了，我们到了。”柯南摇晃着灰原的肩膀。可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看着灰原的“睡颜”，柯南撇了撇嘴，看到服部夫妇已经下了车，他悄悄凑了上去，在灰原的脸上吻了一下。
“啊，睡得好香啊，这么快就到了。诶，你刚才对我干什么了？”灰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。
“你这家伙装睡的样子还是那么假啊。”
真是个不可爱的女人，明明车一停下来就醒了，非要骗我亲她一口。他暗暗吐槽着。
“奸计得逞”的灰原轻笑一声，拉开了车门。
岩洞的内部与夜之宫的地下室联通，宾客可以从地下室的老式电梯进入夜之宫内部。这样的设计使得夜之宫在战乱时期也很难被攻陷，现代安保系统的加入也让这座孤岛变为一座易守难攻的铜墙铁壁。
一位年轻的引路侍从站在地下室的门口迎接着宾客，看到服部一行的到来，他微微欠身致意。
“您好，四位贵客，请出示您的邀请函。”
平次拿出了那张拥有漆黑表色，用烫金写就的邀请函，递给侍者。
“好的，欢迎四位贵客。请跟我来。”说罢，侍者领着一行四人向夜之宫内走去。
令人吃惊的是，明明只是一道厚重的木门，岩洞中的湿度与地下室内相差许多。或许是因为地下室里酒窖的缘故，所以刻意做了干燥处理。
“这里恐怕是夜之宫唯一不是黑色调的空间了吧。”和叶看着用红砖堆砌的墙体问道。
“恐怕是的，夜之宫最大的特色便是它的色泽，通体纯黑，这是其他的建筑不具有的特点。”侍者回应。
“不过也真是奇怪呢，明明那么喜欢黑色，酒窖却没有使用黑曜石外观铺设。”柯南眯起眼睛四下打量着。
“据说，是夜之宫最初主人的妻子要求的。”侍者答道，“他的妻子酷爱酒精，喜欢在明亮宽敞的空间品酒，于是特意要求在酒窖里不要使用黑曜石砖铺设。”
老式的电梯还需要手动拉开栅栏门，年代感满满。现在的建筑，几乎已经见不到这样的电梯了。随着嗡嗡的一阵响动，四人终于来到了夜之宫的大厅。
哪怕是在内部，黑色也是夜之宫的主基调，黑曜石光滑透亮的表面，并没有让整个空间漆黑逼仄，反而增添了几分通透。吊顶的水晶灯照耀出暖黄色的灯光，在热闹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明亮。
而最能凸显“夜”这个主题的，而是“星”。如果说巨大的水晶灯是“月”，那镶嵌在黑曜石天花板上的稀有宝石，才是真正让室内变得明亮的最大功臣。每一颗剔透的宝石将射入其中的光线，通过漫反射洒向整个空间。这便是夜之宫最著名的场景：星月夜。
相传，夜之宫在最初建造的时候耗时三年才完工，而在上个世纪中叶进行了一次改造，星月夜便是在这时候完成的。改造的时间花费了两年，而光是这富丽堂皇的大厅，就花费了一年的时间。
然而，负责修缮夜之宫屋顶的那些工人，却在完工两年之内相继死亡，死因为全身器官衰竭。夜之宫便拥有了一个“死亡之宫”的传说，成为了永远的谜团。
在星月夜的照耀下，墙上的那些名画和摆在大厅角落的艺术品，全都相形见绌了。
“老爸，我们到了。”平次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西服，系着酒红色的领结，看起来确实有阔家少爷的感觉了。而为了搭配他，和叶身着一袭玫红色的长裙，两个人的相性简直一绝。
然而……
“我有点后悔了呢，这里面比我想象的要冷。”灰原看着和她一样穿着校服的柯南，无奈地耸了耸肩。
“没办法啊，咱们两个哪里有礼服这种东西嘛。”柯南知道，自己和灰原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。
这次晚宴邀请的客人，不是现任房主的亲朋好友，就是他在工作关系上的同僚，还有一些社会上的名流。像他和灰原这样纯粹是来凑数的闲杂人等，才是稀有品种。
然而很快，柯南就在人群里发现了另一个“闲杂人等”。
“柯南老弟。”东京国立中学前学生会主席兼川贤吾走到他们面前。
“兼川会长，你怎么会在这啊。”柯南刚问完就后悔了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迟钝。
“因为这幢别墅，就是我爸爸买下来的啊。”兼川贤吾有点哭笑不得。
原来如此，著名的DB集团董事长、著名收藏家、慈善家兼川朗，就是兼川贤吾的父亲。也是服部平藏警视总监的老友。
兼川贤吾今天穿了黑西服，梳了油亮的背头，看上去精神许多。如果说作为学生会主席的他是温柔善良的代表，那么今天他就是风度翩翩的绅士。
“这位一定是柯南的女友吧，幸会幸会，久仰大名。百闻不如一见，确是美人一枚啊。”兼川贤吾对着灰原致意，灰原也回敬了他一礼。
“哦，兼川董事长的公子，和柯南小弟弟竟然认识啊。”平次的父亲服部平藏走了过来。
“平藏叔叔。”柯南和灰原向平藏致意，“我和兼川会长是初中时的同学。”
“别再叫我兼川会长了，我已经不是会长很多年了啊。”兼川贤吾自嘲地笑着。
此刻的晚宴刚刚拉开帷幕，众宾客准备落席，坐在舞台上的小提琴手也在欢快飞扬的乐声中将晚会气氛推向高潮。
终于，晚宴的主人兼川朗出现在大厅中央宽阔的楼梯上，手里拿着一支麦克风。
“诸位来宾，很高兴能在此与各位相聚。大家都是朋友，不要有拘束，尽情享受宴会吧。”
在兼川朗简短的开场白下，宾客们不约而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。
然而，就在柯南的身边，却传来了一阵不和谐的声音：
“什么嘛，装出一副和善的模样，真是不嫌害臊啊。”一个戴着墨镜的光头男人端着香槟酒杯，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。
“你可真是记仇啊，五年前的事情记到现在。”墨镜男身边一个穿黑色西装，也戴着墨镜的女人抿了一口酒。
“要不是五年前他为了自己的名声，在破产之前把法人转到了我头上，我怎么可能背上这么多的债。他倒好了，提前做了那么多账目，就是为了把罪责推到我头上，这种人……真恶心。”
墨镜女没说话，她只是拍了拍墨镜男的肩膀，表示自己去去就回，随后便转身走进侧面的走廊去了。
最让柯南感到奇怪的，是这个女人手里的提包，看起来很重的样子。谁参加宴会会带这么多东西呢。
他的预感并不好，总感觉在夜之宫的这一晚，并不会那么平静。
“看你的表情，又出什么事了。”灰原把一小块奶油蛋糕送入口中，随后皱起了眉头。
“总觉得气氛不对劲。”他低声道，“你没有发现么，兼川朗在大厅里安排了许多警卫，光是我能看到的就有十二个，你不觉得太多了么？”
“是有点多，宾客加起来也就不到四十人而已。而且这些隐蔽在画框和花丛里的摄像头，看来也是临时安置的。——真是太腻了，为什么加了这么多奶油。”灰原头也没抬，淡淡地说着。
“如果宴请的宾客全都是兼川朗的熟人，为什么他会如此防备呢？”
“或许他就是生性多疑的人，害怕有人要谋害他。很多有钱人都是这样的，患得患失，生怕自己哪天会被人刺杀。”
柯南点了点头，灰原说的有道理，可能真的是自己神经过敏了。
“不过，警惕点也好，”她把那块没吃完的蛋糕递到他手里，“我也觉得这里气氛怪怪的。”
“你不吃了？”
“会长胖的，交给你了。”她笑笑，转身走向了一旁的侍者，问了几句之后，也走向了墨镜女消失的那条长走廊。
是去洗手间了吧。他苦笑着，把一大口蛋糕塞进嘴里。
晚宴上，许多宾客互相交换着名片，寻找着可能发展的人脉，对于这些上流人士来说，多认识一个朋友或许就能度过一次危机。这也是这种社交晚宴的主要目的。
柯南对此毫无兴趣，他看着身旁觥筹交错的光影，无聊地靠在墙角，观察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。
他很喜欢这种感觉，通过一个人的举止、穿着、谈吐，甚至是一个眼神，猜测对方的身份和喜好。
比如那个光头墨镜男，和墨镜女一样提着公文包，但重量很适中，与墨镜女的超重提包并不相似。他坐姿笔挺，头肩部板正，哪怕是翘着二郎腿也没有东倒西歪。在面对其他人时，也总是带着职业性的笑容。
服务性行业，比柜台人员正式，是律师？
正巧此时灰原回来，靠在他边上。
“有点不对劲啊，我在走廊上看到一个神色慌张的男人，不知道他是怎么了。”她说道。
“神色慌张？那个人长什么样子？”
“穿着风衣，戴着口罩和帽子，走起路来步伐沉重，而且一直在四处张望，好像在害怕什么东西似的。”
柯南微微蹙眉。
“他也去洗手间了？”
“嗯，然后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柯南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，他鲨鱼般敏锐的感官总是能最快地感知到罪恶的存在。也许灰原也已经感觉到了，才会和自己说这件事吧。
他转过头，却发现刚才还坐在位子上的墨镜男已经不见了，他四下寻找着也没有看到。
他希望自己的预感不会成真，希望不要发生任何的意外。
这时，他的手被握住了。
“放轻松，一切都还正常不是么。”灰原用笑容安抚着他。
“我又没有紧张，只不过……”
“只不过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对吧，”灰原打断了他的话，“我也有这种感觉。不过我一点都不紧张哦，因为有你在嘛。”
“你啊你啊……”柯南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。
他不自觉地想起了昨天晚上，灰原戴着猫耳朵的那副模样，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适合她。毛茸茸的，软乎乎的，让人忍不住想摸两下。
“怎么，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？”
被灰原反问，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她看。
“没有啊，只不过是觉得……真可爱啊。”
这次轮到灰原害羞了。这两个高攻低防的家伙，总是喜欢互相拉扯，到最后“两败俱伤”。
而且绝对不会吸取教训，甚至乐此不疲。
“柯南，灰原小姐。”与宾客打完招呼的贤吾走了过来。
“叫我灰原就好了。”
“对对，跟这家伙不用客气。”柯南对灰原的半月眼乐在其中。
“二位感情真好啊。”贤吾笑道，“其实我是想邀请二位去我们的藏品室参观一下，我爸爸他是收藏家，姑且也有很多有名的藏品。如果二位有兴趣的话，请随我移步黑战车藏品室。”
柯南和灰原对视了一眼。
“当然，我们很有兴趣。”
说到黑战车藏品室这个名字，夜之宫的的主要客房、会议室、藏品室等都是使用西洋棋的名字来命名的，一共十二个大房间，正好对应黑、白两个颜色的西洋棋子。
黑战车（BlaCK Rook），便是位于三层的一间大型藏品室，与之对应的还有白战车（White Rook），在三层与之遥相呼应。兼川朗的主要藏品，都在这两间展室中展览。
毕竟他除了DB集团董事长这一重身份以外，还是个著名的收藏家啊。
“吉村先生。”走到二楼的时候，正好在走廊上碰到了之前不见踪迹的光头墨镜男。看起来贤吾和这个人认识，一见面就打起了招呼。
“是贤吾啊，几年不见了，越来越有DB接班人的味道了。”叫吉村的男人摘下墨镜，露出和善的笑容，向柯南和灰原微笑致意。
“吉村先生说笑了，我还没有我父亲万分之一的本事呢。”
“是啊，你父亲那是真的‘有本事’呢，不然怎么能把企业做大做强到这个地步。”吉村明显加重了“有本事”这个词，结合之前他在大厅和墨镜女的对话，他对兼川家应该是很有恶意的。
“您过奖了，”贤吾大概是不知道吉村和自己父亲的关系，所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，“您现在是要去找我父亲吗？”
“是啊，他约了我在黑国王会议室见面，我先去那里等他。先失陪了。”
简单的道别之后，贤吾三人看到吉村进入了黑国王房间，关上了房门。
“为什么要用西洋棋来命名房间呢，你爸爸很喜欢下西洋棋么？”柯南看着房门上那块黑色的国王浮雕问道。
“不知道呢，这座别墅的原主人就是这样设计的，正巧我爸爸也很喜欢西洋棋，他就把这个设计保留下来了。”
柯南点点头，若有所思。
来到三楼，柯南仔细观察了整条走廊的布局。一东一西两个尽头分别是黑白战车藏品室，分列两侧的是黑白兵卒和黑白骑士房间，其余的几个房间没有浮雕装饰，大概是一些不重要的地方。
“兼川先生，是基督徒么？”灰原冷不防地问道。
“啊，是的，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就开始信仰基督教。他说神爱世人，人永远无法学会神的博爱，只能拙劣地模仿。所以他经常会组织慈善拍卖会，把自己的这些藏品以公益的形式拍卖出去，收到的钱捐助给医疗机构，用作不治之症的研发投入。”
“怪不得，在一楼的角落里会有一个小型礼拜堂，看起来比其他的房间要崭新很多。应该是你父亲在买下夜之宫之后刚修建的吧。”
原来是在一楼走廊里看到的，怪不得自己没有发现。柯南暗暗赞叹灰原的观察力。
“我父亲的藏品，许多都与宗教有关，尤其是那些油画。”正说着，贤吾已经拿出了一把精致的黑色钥匙，在钥匙柄上还有一个战车的标志。
“藏品室这么重要的地方，带我们来真的好么。看这钥匙的做工，不会是那种全世界只有三把的那种吧。”
看着灰原和柯南，贤吾讪笑着打开了黑战车的门。等三人走进去，关闭房门之后，他才松了一口气。
“不瞒你们说，我实在是演不下去了。”贤吾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。
“那你演的还不错，连我都没看出破绽来。”柯南竖起了大拇指。
“让我猜猜，你找江户川来藏品室，怕不是为了某些藏宝的暗号吧。江户川很擅长推理，所以你想借他之手解开什么谜团，但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，所以才显得很轻松的样子，让别人看不出异常。”灰原双手背后，一脸看透真相的模样。
“正是如此，不愧是柯南的女朋友，推理能力完全不输他啊。”
“暗号么，不会是夜之宫相关的……”
“没错，夜之宫的前主人，留下了一个暗号，如果能解开，就可以获得他留在夜之宫里的宝藏。当初在买下这里的时候，我爸爸找了很多的侦探，都没能解开这个暗号。”贤吾挠了挠头，惭愧地笑道。
“既然世界上这么多有名的侦探都无法解开谜团，那我们的笨蛋侦探先生又怎么可能解的开呢。”灰原戏谑地瞥了柯南一眼。
“侦探可能有很多，但福尔摩斯就只有一个。如果有什么暗号，尽管交给我好了。”看来灰原的激将法是有用的。
看着柯南自信的模样，贤吾的崇拜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了。
他伸出手，在灰原的脑门上弹了个脑嘣，灰原捂着脑袋惊叫了一声。
“好疼……”
“作为惩罚，就让你好好看看名侦探的推理吧。”
灰原嗔怒地哼了一声，快步走到他前面去了。
真是的，突然又不可爱了。
不过这个房间还真是大呢，虽然只有一个很小的房门，但内部的空间确实意想不到的宽阔。目测面积有二百平米左右，再加上有一个二层平台，总面积至少也有三百平米。而在展柜上和墙面上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珍贵藏品。有名贵的官窑瓷器，石板浮雕，人物塑像，精美的珠宝首饰。算起来这些藏品的价值，恐怕是一个天文数字。
墙上还挂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油画，无一例外都是宗教主题。画作的细腻程度令人咋舌，可是却没有任何的署名。
“这些画都是你爸爸收藏的？”柯南忍不住问。
“不是，这些是前任房主收藏的。”贤吾解释道，“当年远渡重洋的基督传教士，在主教岛扎根的时候，随行的艺术家曾经留下过很多传世的经典画作和其它艺术作品。但自从丰臣秀吉宣布驱逐日本的基督徒开始，这些宗教氛围很浓厚的画自然也难逃厄运。那些对基督教有好感的日本富人，便将这些艺术品藏匿在主教岛上，建立了一个仓库，这也是夜之宫的雏形。”
“原来如此，怪不得你父亲会买下这里。”灰原看着墙上一幅描绘日本人民在教堂中礼拜场景的画感叹道。
“这些画作都是传世孤品，全世界知道它们存在的人可能寥寥无几，对于你那信仰基督教的父亲来说，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啊。”
“没错，我爸爸他买下这里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这些藏品。他是一个收藏家，对于主教岛上有大量宗教艺术品的传说心驰神往。所以他才会不惜重金，也要买下夜之宫。”
原来主教岛还有这样一段历史，柯南心想这次可真是来的太值了。
“那个暗号，被我们藏在这边的一个侧室里了，就在这。”贤吾走到一扇低矮的小门前，说着将其推开。
然而，柯哀二人却猛然警觉起来。
“江户川。”灰原的眼神显得十分紧张。
“没错，有血腥味。”他拉开贤吾，钻进了那扇小门，摸索着房间内的开关。
然而，当他打开灯的一瞬间，在场的三个人全都瞪大了双眼。
夜之宫的主人兼川朗，倒在一片血泊中，眉心上的弹孔清晰可见。
11.
“遗体还尚有余温，瞳孔尚未扩散至边缘，死亡时间在十到二十分钟。死因是颅脑损伤，致命伤来自从眉心射入的一颗五毫米子弹，子弹从后脑穿出，一击毙命。”灰原的声音冰冷无比，听不出一丝感情。
“从被害人身后喷溅的大量血迹和掉落在地上的子弹壳推断，这里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没错。目前暂时没有发现现场留下任何指纹、毛发、足迹等可以指向凶手的证据。这么短的时间，凶手应该还没来得及清理身上喷溅的血迹，可是现在夜之宫里的所有宾客身上都没有明显的染血痕迹。”服部平次转身看着柯南，等待他的补充。
“贤吾，我需要你冷静下来，我们需要你的证词找出凶手，好吗？”柯南蹲在瘫坐在地的贤吾面前，用温柔的语气安抚着他。
贤吾点了点头，他的眼中早已黯淡无光。
“黑战车房间的钥匙，一共有几把？”
“三把，我和我爸爸各有一把，还有一把应该在管家身上。”
柯南看向一旁那个默默不语的老管家，他深邃的眼眸如潭水，幽不见底。
“是的，老夫一直保管着这把黑战车之钥，从未将其交给别人，今天也不例外。”
“大叔，请问您尊姓大名？”平次问道。
“白夜辉腾。”管家答道。
“白夜管家，请您详细讲述一下，今天在宴会开始之后您都做了些什么。”
管家点了点头，微微抬起了那白发苍苍的头。
“今天18:00到18:20，我一直在大厅招待客人，18:20之后我去了后厨，检查菜品制作情况。再后来就一直在大厅招待宾客，没有上过楼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有钥匙的两位全都有不在场证明，而兼川先生的钥匙也保留在自己身上。凶手用某种未知的方式，在杀害兼川先生之后，不使用钥匙反锁了房门，营造了一个不可能密室。”平次总结道。
柯南这一次真的是一头雾水，黑战车的大门距离侧室的大门至少有二十米，遗体所在的侧室最内侧就更远了，犯人是怎么做到把钥匙放回被害人口袋里的？
与往常的密室杀人不同，这一次几乎是不可能犯罪。
“平次！”和叶从门外跑了进来，“我已经调查清楚了，所有在案发时间内没有长时间离开大厅的，是这五个人。”
和叶的身后站着五个人，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，柯南的眉头就紧紧地锁住了。
因为那个墨镜男和墨镜女，竟然全部在列。
“看到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了么，西服很不合身的那个。”灰原凑到柯南耳边。
“他怎么了？”
“他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，神色慌张的男人。”
柯南默默观察了一下这个人的特征，头发乱糟糟的，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，甚至还戴着口罩。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公文包，不停地东张西望，而最后他的视线总是会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。那个人也是五位嫌疑人之一。
“这个人，应该是个画家吧。”
灰原一愣，“你怎么看出来的？”
“很明显啊，他刚才撩头发的时候食指和拇指捻在一起，剩下三根手指像兰花指一样伸展开，比了一个‘3’一样的手势。那是画家拿笔的习惯性动作。而且，他的指甲缝里还是五颜六色的，八成是作画用的颜料吧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灰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“喂，我说，”一个看起来微胖的中年男人从和叶身后走了出来，“你们不会是在怀疑我吧？你们知道我是谁吗，你们居然怀疑我会杀人？简直是可笑至极！”
“大叔你能不能搞清楚啊，现在是你没有不在场证明诶，我们只是按照惯例找你问询而已。这可是杀人事件诶。”平次看着这个不讲理的大叔，一肚子的火就上来了。
“你算老几，一个毛头小子，还想审讯我？”
“那你看，我这个警视总监，有资格审讯你吗？”人群中，服部平藏缓缓走了出来，凌厉地扫视着五个嫌疑人。
看到平藏，那个胖男人“嘁”了一声就不说话了。
“先请你自我介绍，并且详细描述一下从你刚到达夜之宫开始直到现在，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。”平藏的声音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。
胖男人看起来还是不服气，但最后还是缓缓开口了：“你们居然都不认识我，简直可笑！我是大冢石泉啊，前段时间花2.2亿买下凯风快晴的那个收藏家啊。”
“好的好的知道了大叔，你继续说重点吧。”
大冢一脸不悦却又无可奈何，只好继续说道：“我是17:39到达夜之宫的，因为和一个人有约，所以我格外注重时间。到了之后我却被兼川先生叫住了，他约我到黑国王房间，说要和我谈事情，我就去了，那会大概是18：07，我在进黑国王房间的时候特意看了时间。大概聊了不到十分钟吧，我离开黑国王去了白骑士房间，找那个我约好的人。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我就走了，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白骑士房间，我和我约的人可以互相作证。而且我从白骑士下楼的时候，服部警视总监你不是也看到了吗。”
平藏点了点头，“确实如此。不过你所说的那个和你有约的人在哪里，我们需要他的证词。”
“是我。”五位嫌疑人中的另一位站了出来，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，留着一截标志性的山羊胡。
“请你也做一下叙述吧。”
山羊胡点点头，不悦地瞥了大冢一眼。
“我叫东山谦，是一名慈善家。受朋友委托，想把一件他家祖传的古董花瓶卖掉，收来的钱捐助给需要帮助的渐冻症儿童。所以我才约了大冢在白骑士房间见面，就是希望他可以买下这个花瓶。我到达夜之宫的时间很早，也就是17:00左右吧，那个时候这里还安安静静的，我只见到了兼川先生。本来我和大冢约定的时间是18:10，结果因为他的原因延后了，18:15他才来。过了十五分钟，我们才分开，那个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了墙上的挂钟，是18:30。再之后我就一直在白骑士房间休息，直到案件发生。”
“所以，在大冢先生你离开黑国王直到你出现在白骑士的这段时间，有没有人可以证明你的行踪呢？”和叶问道。
“有啊，这个女人就能证明。我在上楼的时候碰到她了，她肯定也有印象吧。”说着，大冢指了指那个一直沉默的墨镜女。
柯南看向灰原，她点头回应。
“是有点印象，但我也不记得是几点钟了。”女人摘下墨镜，露出她暗红色的双眸。
看到女人摘下墨镜的模样，柯南却有些恍惚，好像在哪里见过她。
“你看吧，我是清清白白的。”大冢举起双手，夸张地咧了咧嘴。
“那我想请这位女士，你也来详细说说你的时间线吧。”
女人看起来泰然自若，没有任何紧张情绪，仿佛案件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。
“晚宴刚开始没多久我就去了一趟洗手间，然后去白皇后房间呆了十分钟左右，我就下楼回大厅了。在路上还碰到了那个胖大叔，随后一直在大厅，就这样。”
“你为什么去白皇后？有人可以证明你去过么？”柯南冷不防地开口问道。
“这个我和我老爸可以证明，她确实去了白皇后，我们两个亲眼看见了。”平次说道。
“我去干了什么好像也与你们无关吧，我在的那段时间，兼川还活着不是么。怎么说你们也不能怀疑到我头上吧？”女人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，对柯南提出的问题采取了转移视线的做法，没有正面回答。
可是，柯南却注意到了，女人的手提包明显变轻了。
“对吧对吧，他们这些警察和侦探就想着怀疑别人，根本没有对人最基本的尊重嘛！”大冢似乎找到了友军，他赶忙拉拢着舟渡。
“别了大叔，我和你不一样，就算被怀疑也无所谓，毕竟都是为了破案。我可从来没有质疑过侦探的权威啊。”
大冢脸色一黑，“你什么意思啊，难道你这女人怎么还向着他们说话？你算老几啊。”
“算老大。”女人身旁的墨镜男忍不住发话了（虽然他早就摘掉了墨镜），“舟渡律师事务所的老大。”
“舟……舟渡律师事务所？难道说你是……”
“你很多嘴，吉村。”她的脸上写满了愠怒。
“原来如此，她就是著名的舟渡千铃。怪不得有点熟悉的感觉。”柯南握紧了拳头。
她是乌丸莲耶的辩护律师，当年在证据不成熟的情况下，这两个本应终身监禁甚至死刑的组织成员，因她的辩护只判了25年刑期，轰动一时。在宣判之前，这起案子几乎被认定是必输的。没想到，名不见经传的舟渡千铃竟然让委托人减刑成功，自此成为了日本最出名的律师，据说后来还在法庭上击败过妃英理。
“原来如此，怪不得你一直盯着她看，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么。”灰原眯起眼睛，仔细打量着这个可怕的女人。
“好了好了，现在的重点不在我身上吧，你们不是还要继续询问么，快些吧。”舟渡又戴上了墨镜，看来这就是属于她的专属伪装。
她身旁的吉村很快结果了话茬，“本人吉村次郎，是舟渡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律师。今天自从来了夜之宫之后就一直在大厅，直到18:15离开，去白皇后房间找舟渡律师。然后我就去黑国王房间找兼川先生了，可惜，他并不在里面。所以我就一直等着，直到案件发生。”
平次和柯南敏锐地抬起头。
“你和兼川先生有约定么？”柯南问道。
“有啊，他说要找我谈一些事情，姑且我也是DB前任法人，和自己老板谈事情应该不违法吧？”
“但是事与愿违，你没有在黑国王房间见到兼川先生，然后你就一直在里面没有出来，没错吧。”灰原补充道。
“没错，这位画家先生可以作证。”吉村指了指那个面露紧张之色的画家。
一瞬间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。
“我……”他拘谨地斜睨着大冢和吉村，迟迟未开口。
“请问，你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吗？”柯南走上前去，低声问他。
“没……没有，我的日语不太好，可不可以找一个人翻译一下？”
在场的人都微微一愣，只有大冢不满地“哼”了一声。
“请问您是中国人嘛？”灰原用不算很标准的汉语普通话问道。
“是的，我叫林江仙。”画家面露喜色，“小妹妹你居然会说中文啊。”
“是啊。以前组织里也会有一些中国人呢。”后半句话只有站在她身边的柯南听到了。
“太好了，那就麻烦你帮我翻译一下好了。”林江仙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。
“喂，你怎么没说过你会说中文啊？”柯南的语气里略带不满，大概是觉得灰原有小秘密瞒着他吧。
“哎呀，大侦探难道不喜欢嘛。别忘记了，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.”
面对灰原的调侃，柯南“嘁”了一声，便不再说话了。
接下来一段时间，便是灰原和林江仙的个人交流时间，通过灰原的翻译，大家知道了林江仙的活动轨迹和来夜之宫的目的。他是一个油画家，作品在业内有一定地位，但公众却很少关注。这次来，他就是要和兼川先生商讨购画事宜的。
他说，宴会开始之后他只去过一次洗手间，大概在18：10分左右。随后，他在18：27分到达黑国王房间，没见到兼川先生，只看到吉村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。吉村身上没有血迹，也没有闻到房间里有什么奇怪的味道，一切如常。
灰原还反复确认了各种细节，但林江仙表示没有错，吉村确实有不在场证明。
五位嫌疑人，没有一个具备作案时间。
“小鬼，你怎么看？”平次走到柯南身边，低声询问着。
“不知道，完全没头绪。”柯南难得表示自己的无可奈何。
“我也一样啊，感觉调查陷入瓶颈了。实在不行，就再去看看现场吧。”
最后，五位嫌疑人和所有客人，一起被安排在大厅歇息，不允许再靠近现场。平藏和和叶都留在大厅稳住局面。而因为风暴来袭，从主教岛开往本州的船只已经全部停航了。没有足够的房间，只能委屈这些名流在大厅凑合一宿了。
“真是没意思，我去我车上睡觉了，别来打扰我。”大冢摆了摆手，转身向电梯走去。
“大冢先生，我建议你还是留在大厅比较好，这种情况下一个人行动是不安全的。尤其是现在还发生了杀人案件……”和叶劝阻道。
“我不怕，那要是个变态杀人魔，我就算在这呆着也不安全。我可不想和一群嫌疑人呆在一起！”说着，大冢登上了电梯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“真是的，明明自己也是嫌疑人，怎么有胆子说这种话的啊。”和叶不满地轻哼一声。
另一方面，平次、柯南、灰原和贤吾四人留在了案发现场，继续调查这起离奇的案子。
“兼川少爷。”
“别这么叫我……”贤吾的心情很低落。
“不好意思，兼川。”平次挠了挠头，“你父亲有没有和什么人结过仇啊？或者说有经济上纠纷和冲突的那种。”
“应该和那种没关系吧，兼川先生既然能和这个人一起进入侧室，那就证明他对这个人足够信任。如果是仇家大概率是不会有这种待遇的吧。”柯南分析道。
他微微抬起兼川朗的遗体，在他脑袋后面，就靠着那个装着宝藏谜语的保险箱。然而，里面的谜语纸条却不翼而飞了。
“如果还原一下案发现场的话，凶手应该是站在侧室门口，离兼川先生至少有五米的距离进行射击，才有可能不在身上留下血迹。所以他大概是拿枪指着兼川先生的头，逼他打开了保险箱，拿走了纸条后，在门口枪击了兼川先生。”平次还原着现场，仔细思考着凶手可能留下的线索。
柯南仔细检查着遗体周围的环境，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和掉落物。除了喷溅的血迹之外，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。
“这种情况下，想要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。他是如何把门锁上的，又是怎么把钥匙送回兼川先生口袋里的。管家和兼川同学的钥匙都在自己手上，没有弄丢过，凶手想要打开这扇门都是天方夜谭。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犯罪。”灰原靠在门框上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除非……这个房间有秘密通道。”柯南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。
“可是根本不可能啊，你看这墙面、地面和天花板上积攒的灰尘和与侧面摩擦的痕迹就能看出来，根本没有什么暗门嘛。”平次看着光滑整洁的墙面，否定了柯南的想法。
“还有一种可能啊，就是黑战车房间里有暗门，这个凶手没有走正门，而是从密道里回到了其他房间也说不定呢。”灰原提出了想法。
“有可能。可是这样也太难找了吧，鬼知道这么大的藏品室哪里有密道啊。”
面对平次的抱怨，柯南却露出了笑容，他紧紧抓住了灰原的肩膀。
“灰原干得漂亮，你启发了我。如果真如你所说，那么嫌疑人就只剩下那个人了。”
平次和灰原面面相觑，而贤吾则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
“对啊！”还是平次最先反应了过来，“如果真的有密道的话，那么就意味着这个人必须在案发时间段有单独行动的时间。舟渡千铃从18：15左右离开白皇后，之后一直在大厅。大冢石泉和东山谦两个人一直在一起，可以互相作证。林江仙一直在大厅，直到18：27才前往黑国王房间。”
“原来如此，所以只有在黑国王房间独处了十余分钟的吉村次郎，有最大的作案嫌疑了。”
贤吾一知半解地点点头。“那也就是说，黑国王房间……或许真的有密道？”
“大概吧，我们现在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站在黑国王房间的门口，柯南紧紧地盯着门上的标志，若有所思。
这里是一个会议室，十分宽敞，中间是一张长桌，可以容纳至少十五个人落座。而在房间的东侧，则是一片办公区，兼川先生大概经常在这里办公。整个房间没有什么奇特之处，或者可以说是极其普通。
柯南从办公区的侧窗向外望去，正好可以与隔壁的白皇后房间隔窗相望，但也只能看到小小的一部分。
“服部，”柯南把平次叫到身边，“你去帮我查一下五年前CK集团破产时期的相关新闻报道，越详细越好。”
“CK？不是兼川朗的第一家公司么，后来经营不善，再赶上那会经济危机，就破产了。”
“对，帮我查一下那前后兼川朗和吉村次郎两个人相关的新闻，要快。”
平次不明所以，只好点点头答应了。
黑国王，在黑战车的正下方，前者在二楼，后者在三楼，两个都是在走廊最尽头的房间。
然而，黑国王房间的陈设实在是太少了，除了办公区和会议区，几乎就没有任何其他东西了。墙面十分整洁，地板也没有可疑的缝隙，天花板上也十分整洁。
四个人仔细检查了一遍，也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。
“难道说，咱们想错了，其实根本没有密道么？”
就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，如果没有密道这个设计，那么这起案子似乎就成了一个无解的死局。可是如果拼命证明有密道，反而也是钻了牛角尖。
如果抛去现场的情况，最有嫌疑的人一定是吉村，可现在不仅缺少关键性证据，连不在场证明都无法否定。如果说他想要在十分钟之内从黑国王跑到黑战车，杀死兼川朗，然后制造密室，再跑回黑国王与林江仙见面，还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行踪，几乎是天方夜谭。
“有没有可能是共犯作案？”灰原问道。
“可能性不大。”柯南托着下巴分析道，“首先排除有钥匙的贤吾和兼川朗先生，只剩下管家一人。可是管家一直都在大厅，如果他把钥匙交给其他人，那么案发之后，在不接触凶手的情况下，他是怎么把钥匙拿回来的。”
柯南和平次还没来得及思考，就被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。
贤吾的手机凄厉地鸣叫着，似是唤灵的丧钟。
“不好了贤吾少爷，又死人了。”是管家那始终沉着的浑厚嗓音。
第二位死者的出现，让整个夜之宫的气氛变得焦灼起来。没人能接受在短短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内，有两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身边逝去。此刻的人们已经抛去了阶级，无视了职业，最原始的心理恐惧，浮现在人们心中。
第二个被害人是吉村次郎，这是柯南没有预料到的结果。毕竟他是第一起案件的最大嫌疑人。
四人赶到的时候，吉村次郎倒在洗手间的地板上，血流如注，背后插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。但比他的尸体还要醒目的，是他那无力垂下的手指，在墙面上用血写下的字：
0-し。
这大概是吉村临死之前
“不到五分钟前死的，刀子从背后刺入心脏，一击毙命，干净利落。”灰原蹲下检查着遗体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。
吉村的公文包还落在地上，平次打开检查，里面最醒目的物体，就是那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。
“太好了，这样就可以证明吉村是凶手了吧！”东山谦看起来异常激动。
“还不行，暂时不能确定手枪是不是这次的凶手为了嫁祸吉村才放入他的提包，需要进一步的分析，只可惜现在没有这个条件。”平次摇了摇头。
柯南也俯下身在包里翻找起来，可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。
这次的现场看起来也很干净，没有很明显的指纹和足印。
现在的时间已经将近晚上21:00，风暴依旧没有停息的迹象，雨水持续拍打着玻璃窗，发出惹人生厌的“噼啪”声。
“刚才不在大厅的人有几个？”平次询问着和叶。
“我马上把他们叫过来。”说罢，和叶便跑了出去。
一楼东侧洗手间，又是这个鬼地方。柯南思考着，因为他们把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大厅，所以凶手想要下手便十分困难，他必须离群索居，才能找到机会。这样一来，反而容易暴露他的身份。
他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杀掉吉村？
“发现了哦，头发。”
柯南看向灰原，她手里正提着一根细长的发丝，很明显属于一个女人。
“那个大概是我的头发吧。”正巧，和叶带着几个离开过大厅的嫌疑人走了过来，不出意外，还是那几个熟人。
说话的是舟渡千铃，她主动表示那头发是自己的。
“能说说么，为什么你的头发会在他领口，如果是正常的人际交往距离，你的头发不会落在这种地方的。”灰原凌厉地直视着舟渡。
舟渡张望着四周其他人的眼神，最后叹了口气。
“你猜猜我和吉村在白皇后客房干了什么？”
在场的人全愣住了，除了灰原。
“可是，你们不是几分钟就出来了么……”和叶的脸有点发红。
“只是一瞬间的接触，也有可能留下一根落发，更何况他动作有点粗暴，所以我才会推开他，自己跑出来了。”
“怪不得，你出来的时候衣领有点歪，脸上还红扑扑的。”大冢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舟渡。
不得不说，舟渡的说法有一定可信度，毕竟吉村是那种外貌粗犷的男人。
“你能详细说说么，我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。”灰原还在继续提问。
舟渡脸色一红，“他……他说找我有事，就约我在白皇后见面。结果他一进来就把我推到墙上，想强吻我。我很害怕啊，就把他推开跑出去了。我想头发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落上去的吧。”
然而，灰原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柯南，后者心领神会。
“平次，这里先交给你了。”说罢，他拉着灰原的手，走了出去，丝毫没有顾及平次的呼唤。
“舟渡在撒谎。”
来到黑国王房间门口，灰原开门见山地说道。
“我也觉得，以她的身高，就算和吉村亲密，怎么可能把头发落在他后脖颈的位置。”
“还记得之前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么，吉村对兼川先生有不满，这就是他的杀人动机。”
“可是，舟渡为什么要杀吉村呢，而且吉村还留下了死亡讯息。这两个人明显就是共犯，舟渡的提包在刚到达夜之宫的时候很重，但后来就变轻了。大概是把手枪交给吉村了，交付地点就是白皇后房间。”
“还有，大冢、东山，还有林先生，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很耐人寻味。我注意到，林先生一直抱着自己的公文包，而且对大冢很是忌惮。东山和大冢之间也并不是一团和气，这三个人肯定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咱们。”
“最后……就是吉村留下的那个暗号，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。‘0-し’，总觉得不像是完整的暗号，很有可能还有其他的内容，但是没有写完。”
灰原点点头，“看来，还是得在黑国王房间找啊，既然吉村在那里有十分钟的的空白期，那么这里就一定不简单。”
黑国王。
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……
“对了，在吉村身上没有找到贤吾所说的那张暗号纸。不知道是不是被舟渡拿走了。”灰原在搜索房间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这件事。
“说起来，我还觉得奇怪呢，为什么夜之宫有宝藏暗号这件事会被吉村和舟渡知道。虽然兼川先生确实找了很多侦探一起调查，但侦探的职业操守应该是对此事保密的。为什么会让无关人员知道这么大的秘密呢。”
灰原看着那个正在思考的少年，微微一笑。
真是，好久都没有见过他这么认真地推理了。
她查看着办公桌附近的空间，在窗边的一个小木桌上，摆放着一副西洋棋，看起来战况正酣。
“看起来兼川先生很喜欢西洋棋呢，房间的名字是西洋棋子就算了，在办公室里也要摆一局棋。”
柯南看着她面前的那盘棋，心中忽然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。
恍然间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你……你笑什么？”灰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。
“当然是因为，我已经解开谜底了啊。吉村就是杀害兼川先生的凶手，我已经完全明白了。”
12.
“那个小鬼什么意思啊，为什么非要现在把我们叫到黑国王房间去啊。”
平次带着和叶，还有之前的几个嫌疑人向黑国王房间走去。原因嘛，自然是因为柯南派灰原去叫他们了，并且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犯人的作案手法。
“不瞒你说，我也忍他很久了，居然又让我跑腿。”灰原憋了一肚子火，她就差抱着他胳膊求他了，柯南也没有提前告诉她答案。他说，一定要在众人面前揭晓，这样才比较震撼。
这个家伙，连我都不给开个绿灯。
“就算如此，为什么把我也找来啊。这件事难道和我有关系么？”大冢石泉今天晚上一直非常不满。
“你少说废话了，我看你就算不是凶手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东山谦丝毫没给大冢留面子。
这两个人，莫名其妙地针锋相对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。
很快，几个人便来到了黑国王房间，柯南正坐在小桌旁，面前放着那个棋盘。
“我说你啊，卖关子也要适可而止吧。现在我把人叫来了，你总可以说了吧。”灰原叉着腰，娇嗔地朝他抱怨着。
“是啊，你不是说知道凶手是谁了么，快说啊，我们都要好奇死了。”和叶也催促着柯南，让他不要再吊胃口了。
“别急啊女士们，我先给大家出一道题吧。不知道在场的人对西洋棋有多少了解呢？”他没有抬头，而是将面前的黑色骑士举起，吃掉了行进路上的一个兵卒。
“有一点了解，”畏畏缩缩的林江仙反倒是第一个开口的，“西洋棋，又叫国际象棋，是一种双方对弈的棋类游戏。棋盘有64个格子，黑白相间，双方分执黑白双色棋子，在棋盘上以特定规则进行游戏。先吃掉对方国王者获胜。”
“没错，西洋棋正是兼川先生最喜欢的游戏，因为整个夜之宫里，到处都有西洋棋的元素。不仅在好几个房间里都看到了西洋棋盘，就连房间号都是用西洋棋的棋子来表示的。”
棋盘上的白色主教直冲而上，直逼黑色国王而来。
“既然国王那么重要，如果一旦国王即将受到威胁，又该如何应对呢？”
“当然是跑路了，或者用其他的棋子挡住啊。”
“不，还有一种方法……”林江仙恍然大悟，他好像突然明白了柯南的意图。
“没错，还有一种方法，叫做王车易位。”
“王车易位？”对西洋棋完全不了解的大冢完全摸不着头脑。
“简单来说，就是将国王向一侧战车的方向走两格，再把战车越过国王放在与国王相邻的一格上。这样一来，国王可以进入相对稳定的安全屋，战车也可以快速进入战场，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。”
说罢，他便将黑色的国王与距离最近的战车，以王车易位的走法更换了位置。
他那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再次浮现：“就像两个房间一样。”
平次恍然大悟，“原来如此，所以国王和战车两个房间才会一上一下排列，原来是因为王车易位么。”
“可是我们刚才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，两个房间之间没有任何的秘密通道啊。”
“我说的可是王车‘易位’，而不是王车通行啊。”柯南举着黑国王，像个运筹帷幄的棋手，“我们之前的思路，一直都是秘密通道。但实际上的情况并不相同。”
他站了起来，舒展了一下筋骨。“服部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“干嘛啊。”服部夫妇同时应答。
“额……不好意思，我是叫平次哥哥。”他尴尬地挠了挠头，指了指一旁的墙壁，“你过来，把这扇门推开。”
“什么啊，这里我们不是看过了吗，根本就没有门啊。”平次无奈地走上前去，轻轻一推。
兼川先生的遗体赫然在目。
“什……什么？为什么会在这，这不是二楼吗？”平次震惊地看着柯南。
“因为，王车易位了啊。”柯南淡然一笑，把门关上，“我们之前的思路受到了限制，实际上这个侧室，其实是两层共用的。只要一个小小的机关，就可以把二楼的侧室移到三层，就可以完成吉村的不可能犯罪。”
说着，柯南同时将棋盘上的黑战车和黑国王按了下去，棋盘上出现了两个凹陷，随后在侧室的位置便传来了咔哒咔哒的响声。
机械轮轴开始旋转，整个侧室随着响动向三楼移动而去，原来是大门的地方却被一堵墙面所取代了。
“这样一来，即便吉村在二楼，也可以轻松将遗体转移到房门上锁的三楼去，完成所谓的不可能犯罪。”
“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，难道是吉村的暗号？”
“没错。那个‘0-し’并没有写完，吉村真正想写的其实是‘0-0’。这是西洋棋中短易位的记录方法，长易位是‘0-0-0’，他是想告诉我们这个暗道是如何开启的。我想，他也是想报复他的共犯吧。多亏灰原点醒了我，我才解开了这个暗号。”
“可是……我都不知道家里有这样的东西，吉村他是怎么知道的？”贤吾的下巴都要拖到地上去了。
“我想，是因为他的共犯们吧。”
“共犯……们？”
“准确地来说，他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共犯。那个人给他提供了枪械，还告诉了他密道的用法。这个人就是……舟渡千铃。”
即便是被众人注视着，舟渡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。
“我想你的在最开始来到夜之宫的时候，提包里就装着那把手枪，所以你的提包才会非常重。随后，你在白皇后房间见到吉村之后，就把枪交给了他，让他去刺杀他的仇人兼川朗先生。但是，你却低估了吉村的野心，他发现了你与另一位合作者的所作所为，找你对质，你才会选择杀人灭口。这也可以解释，为什么身高比他矮十余厘米的你，会有发丝掉落在他的后衣领处。我想那就是你从背后杀人，他倒地挣扎的时候掉落的吧。”
“可是杀人动机呢？吉村为什么会和兼川先生结仇呢？”林江仙不解地问道。
“因为五年前，兼川先生意识到CK集团存在许多法律纠纷，于是诱骗了吉村，将他转成了法人，这样一来吉村就背负了许多莫须有的麻烦。吉村对兼川先生便一直怀恨在心。”
“有趣的推理，但这也都是你的猜测而已，指控他人是需要证据的，小弟弟。”舟渡淡然地摆摆手。
“证据当然有哦。”柯南的眼镜片开始反光了，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。
他踱了两步，不偏不倚地站在了人群的正中央。
“吉村将保险箱中藏匿的，写有夜之宫宝藏暗语的纸条拿走了。然而，我们却没有在他身上搜到那张纸条。那么我想请问，到底是谁把他身上的纸条匆忙拿走了呢？”
“共犯。”灰原立刻明白了。
“没错。你杀掉吉村，恐怕也是为了那张纸条吧。因为事发前后只有几分钟的时间，你根本来不及处理那张纸条，所以它应该还好好地躺在你的提包或者口袋里吧。”
“等一下，夜之宫宝藏暗语？那是什么东西，我怎么没听说过？”大冢疑惑地问道。
“这与你无关。”柯南冷冷地回答。
“既然如此，可以让我们搜一下随身物品么，舟渡女士？”灰原立刻走上前去，戴上了她随身带着的白手套。
舟渡的身体明显紧绷起来，她知道自己已经被针对了。既然已经被怀疑，那么再怎么挣扎下去也是没用的。
“好吧，我承认，就是我做的。”舟渡苦笑着宣布了自己认罪。
“你这个杀人犯，你配做一个律师么！”大冢看起来情绪非常激动，“你们两个律师，全都为了点宝藏杀人，还狗咬狗，简直恬不知耻！”
“你还好意思说别人，咱们两个为什么会吵翻，难道你忘记了么。”东山谦气不打一处来。当时两个人在白骑士房间不欢而散，就是因为大冢想要以极低的价格买下东山谦的古董花瓶，简直是视财如命啊。
就这样，舟渡千铃承认了杀害吉村的罪行，贤吾也如愿以偿拿回了暗号纸条。
一切看起来非常顺利。
晚上，客人们各自找地方熟睡，舟渡被平次关在白皇后房间，以防逃跑。而柯南和灰原则是睡在了黑国王房间的会议桌上。
犯人已经伏法，宾客们的心也已经放了下来。
入夜，林江仙先是去了洗手间，然后回到二楼的白主教房间休息。即便是如厕，他也不忘带上自己的那个公文包。
一道黑影躲在楼梯的角落里，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行踪。
过了一会，林江仙睡熟了，黑影看看四下无人，快步走入白主教房间，手中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。
他丝毫没有犹豫，对着床上熟睡的身影猛刺过去。
可是，没有一滴鲜血喷出。
“果然是你啊，白夜管家。或者，我是不是应该叫你，アマレット先生呢。”
突然亮起的灯光让白夜辉腾慌乱地捂上了眼睛，强烈的刺激让他看不清面前的来者，但他能依稀瞥见床上利用毛巾和被子塑造的假人。
“阿玛雷托，一种产自意大利的杏仁利口酒，这也是你的代号。”灰原补充道。
“今天你本就是想杀死林先生的，可没想到遇到了吉村和舟渡这两个家伙，打乱了你的计划。你就只好在晚上才过来动手。”
“因为林先生一直紧紧抱着他的公文包，我就找他问了一下。这一问不要紧，竟然问出了这么大的秘密。”柯南和灰原站在林江仙身前，手里还拿着那张暗号纸条。
被叫做“阿玛雷托”的管家沉默不语，只是默默放下了举着尖刀的手。
“五年前，兼川先生的CK集团破产，导致吉村先生作为法人，承担了本不该由他承担的责任，对兼川先生怀恨在心。然而，很有意思的是，CK集团的对手却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内，增长了三倍的市值。而这家公司，后来成为了DB集团的子公司，董事长仍是兼川朗。”灰原冷漠陈述道。
“而这家公司的原董事长，却成为了另一家更大的跨国集团的董事会成员，这家集团的名字，叫做乌丸集团。”柯南举起一张照片，上面的人与白夜辉腾一模一样。
“所以说你和兼川朗，都是乌丸集团旗下的，那些小集团的负责人。算是当年大清算中的漏网之鱼罢了。”
“后生可畏，哪怕是改名换姓也没逃过你们的调查么。老夫叹服。”
“还没完呢。我想，兼川先生会买下夜之宫，除了对那些艺术品感兴趣之外，应该还有其它原因吧。因为在主教岛下方，有一个大型的秘密仓库，还有一座半废弃的金矿。秘密仓库中储藏的，正是乌丸集团秘密研发的生化武器——‘魔息’（详见《南柯一梦》序幕）。毕竟DB集团的名字就是‘Demon Breath’，魔息嘛。”
“林先生虽然身为画家，但也能接触到一些上流利益团体。他在与兼川先生的交易中，无意间发现了魔息的存在，于是展开了秘密调查。没想到，发现了这么巨大的秘密。”
“魔息是一种失能毒气，在短短三秒钟的时间内就可以使一个人植物化，失去所有行动能力。长时间的接触，便会使人器官衰竭而亡。虽然在大清算中销毁了所有魔息的资料和数据，但你们却依然保留了一部分毒气样本，藏在主教岛的秘密仓库中。”
灰原靠着墙根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，“我想，入口应该就在地下的酒窖里吧，因为魔息的储藏环境需要较低的湿度，这就是酒窖里保持低湿度的原因。”
“只可惜，林先生的调查手段是你们无法发现的，因为现在乌丸集团早已没了延展的触角，无法获得足够的情报。所以，公安才会秘密地调查到关于你们的大量信息。你们的美梦，是时候醒一醒了。”
管家将刀扔在床上，自嘲地笑笑。
“没想到，老夫竟败在两个高中生手上，真是……可叹啊。你们，到底是什么人？”
“江户川柯南——”
“是个喜欢臭显摆的侦探哦。”灰原拍了拍柯南的肩膀，笑意盈盈。
“喂喂……”
“原来如此，你就是当年用足球制伏基安蒂的小小少年。没想到，你都长这么大了。”
“抱歉了管家先生，如果您想和我叙叙旧的话，恐怕没有这个必要了。您要做的，只是等警察来的时候，把一切真相告诉他们而已。”柯南双手插袋，散发着压迫感极强的气场。
管家摇了摇头，脸上的笑容竟有一丝慈祥。
“小伙子，你可知道魔息到底是什么？”
柯南默然。
“魔息，并非完全是人工合成的产物，它在自然界是有原型的。”
管家叹了口气，继续说：
“你可知，为什么主教岛地下的金矿被废弃了？那是因为17世纪的人们在地下挖到了一种晶莹的石头，散发着夺目的光芒。于是他们便把这些宝石也带出了矿洞，可是不成想，接触这些宝石的人在几个月内相继去世，其症状表现为全身器官衰竭。”
“于是，这座金矿便有了死亡矿洞的传说，再也没人敢进去。这种宝石的成分，在当时是未知数，或者说在那个时候连定量化学还没有出现。没人知道为什么那种石头会让人死亡，只是认为那是带有诅咒的石头，是神明对他们竭取自然资源的行为做出的惩戒。”
管家没有继续说下去，而是让柯南把那张暗号纸拿出来。柯南看着那张带有斑驳印迹的纸条，念出了上面的暗号：
夜に染まるまで（当天空染上夜色）
僕のことを宇宙に飛ばして（将我的一切飞向宇宙）
朝焼け朱赤 空に溶ける（朝阳赤红融入天空）
星空の奥に溶ける（融入浩渺的星空）
“这个暗号，我还没有解开。但是我大概有了一点思路。”
“老夫不建议你现在深究这个暗号，因为这是老夫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们的东西。”管家说着，缓缓坐在了床沿上。
“抱歉，老夫身体不好，不中用了。——那种宝石的成分，直到19世纪才被正式揭开。因为宝石里的某种特殊化学成分，一旦遇到阳光，或者受热便会自动分解，形成魔息的主要成分，那个专业名字太长，老夫不记得了。但那种受热后诞生的气体，便是让这些矿工死亡的真正原因。”
柯南的脑中划过一道破空的闪电。
“原来如此，我已经明白这个暗号是什么意思了。”
“不愧是侦探，一点就通。”管家笑道，“之前的那些侦探，因为没有这些情报，所以没有一个人解开谜题。这不是因为他们能力不行，而是没有人给他们提供情报啊。”
“我为什么没懂，谁能给我解释一下。”灰原还是一脸迷茫。
“你还记得吧，侍者告诉我们的故事。在上个世纪中叶，夜之宫进行了一次改造，将大厅的天花板改成了星月夜。然而，那次工程之后，所有参与星月夜的工人全部因器官衰竭而死。”
灰原的表情忽然变得阴沉起来。
“你该不会是想说……”
“没错，星月夜的‘星’，便是那种会杀人的宝石。而因为过度接触那些宝石，所以建筑工人才会器官衰竭而亡。这便是夜之宫最大的秘密。”
“可是，既然那个宝石那么重要，为什么要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？”林江仙终于跟上了他们三人的节奏。
“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。”管家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遥控器，“如果小侦探你已经解开了暗号，那么你应该知道，老夫接下来要做什么吧。”
柯南咬紧了牙关。
“那个暗号的意思，难道是……”灰原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。
“没错，如果按下那个按钮，夜之宫的屋顶便会打开缺口。届时一旦阳光照入，星月夜便会释放大量的毒气，到时候大厅里的人，一个都活不了。”
灰原明白了那个暗号的意思，简直无比直白。简单地来说，就是当夕阳照耀的时候，阳光的朱红色会融入“星空”，这便是所谓的“宝藏”。
对乌丸集团来说，这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宝藏。
管家，或者说阿玛雷托站了起来，那遥控器上的红色按钮恐怖刺目。
“抱歉了，侦探先生。我不能让你把秘密带走，如果想要保住满堂宾客的性命，就请随我来吧。”
此刻，天空已经翻起鱼肚白，夺命的朝阳，即将升起。
阿玛雷托将柯南三人带到了夜之宫附近的山崖上，脚下便是波涛汹涌的大海。
“跳下去吧，不要逼老夫动手。”
阿玛雷托，想要灭口。把这个秘密永远藏在主教岛的深渊之中。
柯南此刻的脸上看不出表情，甚至可以说是冷漠。
“我其实很好奇呢，为什么乌丸集团会对魔息这么感兴趣。”
“因为魔息的存在，在之前并未被世人所知，所以用魔息可以杀人于无形，即便是尸检也无法查出端倪。”
“原来如此，所以你才想杀我们灭口么。因为不想让魔息的成分和研究数据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之下。”
“老夫本不想杀人，然无可奈何。”
柯南眯起眼睛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抱歉了，阿玛雷托。”
下一秒，一颗子弹穿透了阿玛雷托的手和他手上的遥控器，把那掌控着无数人生命的机关打得粉碎。
“谢谢了，舟渡律师。”灰原看着身后举着手枪的舟渡千铃，粲然一笑。
“没什么可谢的，我已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，这样做，也只能让我的内心感到些许的平静罢了。”舟渡将手枪交给了身后的平次。
还好，之前把这件事告诉平次了。柯南心想着。
朝阳初升，照亮了藏匿在黑暗中的夜之宫，也洗去了隐藏数个世纪的罪恶。
“话说，既然阿玛雷托是组织的人，你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？”柯南目睹管家被手铐拷住之后，忍不住问灰原。
“好问题，我也很想知道呢。可能是因为，我真的已经脱离组织太久了吧，而且，我确实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任何杀意。是他隐藏得太好了。”
柯南笑了起来，双手抱在脑后。
“没错没错，这样才对嘛。你真的越来越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了。”
灰原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的背影。
普通，对她而言就是最佳的赞誉了。
“所以，你打算怎么和兼川同学说，他父亲是乌丸集团的手下这件事。”
“没想好呢，这种事情，还是得让他自己慢慢消化吧。”
随着阳光而来的，是愈发清晰的丑恶。如果没有足够的勇气，连阳光下的真实，都是无法直视的存在吧。
……
两个星期之后，林江仙的个人画展在米花美术馆开幕，特意邀请了柯南和灰原参观。
灰原关掉了手机上“女律师戴罪立功，或可减刑”的新闻，长出了一口气。
“没想到啊，这家美术馆居然一直开到现在呢。当年老馆长差点就要把这里卖出去了。”柯南看着墙上的油画，感慨地说道。
“是啊，毕竟是铃木家把这里买下来了嘛。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大小姐出手一向这么阔绰不是嘛。”
“她那种人，就只会傻花钱啦……”
“不过，据说再等半年，夜之宫里的魔息储气罐和魔晶石全部被清理之后，那个大小姐还要把夜之宫买下来呢。毕竟兼川先生已经去世，他的家人们也没有其他理由再住在那里了不是么。”
“不是吧，在这样下去，园子她都快把整个日本买下来了。”柯南一阵无语。
灰原看着少年的侧影，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不知道今天的美术馆，能不能安全地渡过呢？谁让我们的大侦探受邀前来了呢。
就这样，生活又在波涛之后归于了平静。或许这才是生活的本色吧，漆黑神秘不辨前路，然而回首望去，却又是明亮夺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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